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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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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按照正常來說,若雅教授不應該這麽問的。因為不管是哪個導師手下的學生,被其他導師問這樣的問題,都不會說自家導師的不是。

但是若雅教授有點緊張還有點心虛,暫時沒想到這一層。

而寧池是個後知後覺的,也沒想過若雅教授問這話的深層意思,只當是上次面試過後的簡單回訪。

“挺好的……”

聽到這個回答,若雅教授倒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了。

“你以後遇到什麽問題解決不了的,也可以來找我。”

“謝謝您關心。”

若雅教授心裏想:我話都已經暗示到這裏了,他應該能聽懂吧?

寧池心裏想:若雅教授真是個負責人的好老師,這麽關心愛護學生。

兩個人客氣又禮貌地道別,心裏都十分輕松愉快。

鐘鳴的速度很快,在寧池下課之前,他就接到了鐘鳴的通訊。

“老大,那個人的身份不清楚,行蹤溯源不了,只知道是一個星期前進入帝都星的。至於怎麽來的,沒有任何航艦信息,可能是偷渡。”

“目前住在帝國星6區那邊的一家小旅館,口罩沒有摘下來過,不清楚相貌。”

霍銘崢選擇繼續相信自己的直覺。

他不認為這個偷渡客突然出現在多萊米音樂學院是個巧合。

“不要打草驚蛇,找人跟著,有什麽異常舉動及時匯報。”

掛斷通訊沒多久,寧池就從綜合樓走了出來。

這段時間因為那個偷渡客的出現,霍銘崢並沒有把懸浮車開走,而是直接停在了綜合樓門口的停車點。

寧池一走出來就看到了熟悉的懸浮車身,甚至連地方都沒挪過。

他走過去拉開車門坐進去,“怎麽沒回去呢?”

如果是以前的霍銘崢,肯定會回答諸如「剛好在附近有些事,就沒離開」這樣的回答。

但這一次,霍銘崢決定不再掩飾,“在等你……”

他這麽坦誠,寧池很不習慣。

“坐在這這麽久,不無聊嗎?”

霍銘崢指了指後座的文件,“還好,並不是空等。”

寧池:……

第一軍團真應該給霍銘崢頒發一個勞模獎章,昨天剛晉升上將,今天休假卻還在工作。

懸浮車開到了1區著名的繁華區,霍銘崢根據路線圖導航指示把車停在了大樓的地下停車場。

寧池有些好奇:“我們到底要去哪吃飯?”

這附近很多都是奢侈品店鋪,哪怕是寧池從前沒離開家的時候,也不太經常來這附近。

霍銘崢按下電梯,語氣稀疏平常:“去樓上吃。”

樓上?

正當寧池疑惑的時候,他突然想到之前星網上看到過的,這附近的一家巨貴的空中餐廳。

不會剛好就是這棟樓吧……

懷著忐忑不安但是又不敢開口求證的心情,電梯一路到了頂樓。

然後電梯門一開,寧池看到面前透明的懸浮餐廳,心裏著實是被小小地震撼了一下。

他之前只在星網上看到圖片,現在看到實景之後,突然覺得這裏用餐價格高昂似乎也是有理由的。

霍銘崢提前定了包廂的位置,但他覺得還是得事先問一下寧池的意思。

“想在大廳還是包廂?”

如果能選,寧池肯定是想選包廂,因為吃飯的時候不可能戴著口罩吃,萬一被人認出來霍銘崢的身份。然後他還和自己一起吃飯,不知道會引起多大動靜。

“現在還有包廂可以訂嗎?”寧池擔心地是,這家空中餐廳雖然貴,但是在帝都星1區,能來吃的人並不少,甚至還有不少明星和網紅來打卡,所以包廂的位置,應該很難訂。

聽到寧池的反問,霍銘崢直接讓侍者帶路。

“沒關系,我提前定了。”

包廂的位置很好,擡頭是滿天星星,低頭是霓虹夜景。

吃飯過程中,寧池問霍銘崢:“怎麽突然想來這裏吃飯了?”

霍銘崢幫寧池舀了碗湯,放到他手邊,隨後才回答:“因為聽說很多情侶都會來這裏打卡吃飯,我們已經是一張結婚證上的伴侶關系,理應也要來一次。”

寧池楞了楞,似乎沒想到霍銘崢的想法居然是這樣的。

他開心的同時,心裏也稍微有些失落,不過失落的那部分情緒隱藏得很好,幾乎沒表露出來。

不可否認地是,他因為霍銘崢這幾天的一系列舉動,原先的想法開始有了動搖。

曾經寧池覺得,他和霍銘崢遲早會離婚的,所以這段時間放縱一點,貪心一點也無可厚非。

但是經過這兩天霍銘崢的舉動,帶自己去見霍降將軍、在七號出口抱住自己、休假的時候特地送自己去學校,甚至在學校裏等了一個下午。

然後傍晚帶自己來情侶打卡必備的約會聖地吃飯,寧池覺得,自己似乎想要的更多了。

他想讓自己和霍銘崢,變成真情侶。

而不是因為所謂的在一張結婚證上,所以才來這裏吃飯。

但是,寧池在產生這個念頭的時候,卻開始懷疑自己。

他覺得自己似乎太貪心了。

和霍銘崢認識的日子以來,他過得非常好,因為霍銘崢的推薦信,他進了多萊米音樂學院,學業順利,解決了自己的租房問題,生活順利,相處過程中,一直都是霍銘崢包容自己比較多。

當兩個人相處的時候,如果有一方一直感到非常舒適,那一定是另一方包容了很多。

這個道理寧池一直都懂。

而現在,他居然希望和霍銘崢變成真情侶。

他覺得有這個念頭的自己,太不應該了。

但是這個念頭一出現,就不停地在腦海裏打轉,寧池根本無法忽視掉。

他內心在天人交戰。

一方面覺得,自己現在擁有的已經很多了,不該再奢求更多。

而另一方面,他真的很想和霍銘崢在一起,喜歡和心動是沒辦法掩飾的,如果放縱這樣的念頭繼續下去,他沒信心能完美掩藏自己的心思。

到心思被發現的時候,霍銘崢會怎麽看自己?

雖然桌上的食物非常精致美味,但寧池一直吃得心不在焉。

而寧池原本以為,這些就已經足夠動搖自己了,沒想到在吃完飯回到家之後,他會收到那樣一份禮物。

屋子裏擺滿了洋桔梗,粉色的、綠色的、白色的,走到哪個地方都隨處可見一小束洋桔梗插花。

他從來沒和霍銘崢說過自己喜歡洋桔梗。

寧池詫異地轉身問霍銘崢:“這是你布置的?”

問完之後,他馬上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句廢話,家裏就兩個大活人,不是自己,那肯定是霍銘崢了。

嘴唇動了動,寧池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,“怎麽想到買花布置屋子?”

霍銘崢拿起玄關上的一束花放到寧池懷裏,“那天逛花店的時候發現,你似乎很喜歡洋桔梗。”

雖然嘴上沒說,但所有的視線焦點和移動方向裏,必定有一束洋桔梗。

寧池抱著懷裏一大束洋桔梗怔楞在原地。

他真的,沒辦法抗拒這樣的霍銘崢。

當天晚上睡前,寧池在床上翻來覆去,腦子裏始終有一個念頭:再貪心點又怎麽樣呢?

大不了他後半輩子多做點好事,彌補一下。

所以,感情這件事,就讓他再最後任性努力一次。

OO戀也沒關系,他不在乎。

但是相應的,他怕霍銘崢在乎這件事。

他現在對於自己的所有的好,都是基於知道自己和他是同一個性別的情況下才做出的舉動,哪怕再細心溫柔,都是止步於友情的界限。

一連幾天,寧池都在想著這件事。

他甚至發了個信息問寧淵:哥,如果我是個OO戀,你會支持我嗎?

收到信息的當下,寧淵會都不開了,直接一個通訊打過來。

然而寧池那時候正在上課,只得無奈把通訊掛掉,然後打起精神重新上課。

上課的教授似乎已經註意到了自己這邊的動靜,頻頻往寧池的方向看過來。

寧池心裏有些懊悔:不該上課的時候玩終端的。

然而,授課的教授卻並不是寧池想的那樣,發現對方玩終端的事情,才關註的。

這次課大概是寧池上的第五節 別的導師上的課,涵蓋的範圍包括但不限於流行音樂史、音樂劇賞析、編曲實踐、民俗樂研究……

似乎是上次若雅老師上完課之後,回去和其他導師交流時談到了寧池的表現。總之,之後寧池再上課的時候,導師們總是會經常點他回答問題。

然後給寧池上過課的所有導師驚奇地發現,寧池知道的流行音樂的內容,遠比一般的學生知道的更多、分析得也更透徹。

他可以知道帝國歷史上任何一個時期的音樂家,哪怕再冷門,也能知道對方的代表作,甚至能現場彈出一段;

他可以很快註意到一段音樂所想要表達的情緒和感情;

民俗樂研究的導師甚至發現,寧池對於古藍星的樂器演奏也是一絕,其他星球的特色樂器,多多少少也都會一些。

課後,部分導師聚餐的時候,不禁有人感慨:寧池如果跟的不是伯西來那個怪老頭,自己說不定就把人搶過來自己教了。

畢竟在所有導師眼裏,幾乎都有一個共識:學音樂,光有財力和勤奮是不行的,你得有那麽一點不多但是卻不可缺少的天分。

而寧池對於歌曲情緒裏的感知敏銳以及極強的歌曲吸收能力,就是他的天賦。

但寧池本人,對導師之間對自己的討論一無所知。

他下課後回到家,第一時間給寧淵回撥了通訊。

通訊接通後,寧池能清楚聽到終端另一頭的嘈雜聲,“哥,你現在在忙?我等會再打過去吧?”

寧淵起身出了會議室,打了個手勢讓特助繼續。

“沒事,沒有在忙,剛才只是路過一個比較嘈雜的辦公區域而已,等回到辦公室我們再細說。”

回到辦公室後,寧淵關上門,和寧池開了視訊。

畫面裏,寧池正端坐在沙發上,眼神漂移不定,顯得很是局促。

寧淵放輕了聲音問寧池:“小池,是不是因為、因為過敏癥,所以你才出現了這個想法?”

這是寧淵聽到寧池說自己是個OO戀的第一反應。

——因為對Alpha的信息素過敏,所以幹脆放棄了和Alpha的戀愛可能,轉身和其他的Omega在一起。

寧池聽到寧淵這個想法的時候,堅定地搖頭否認了這一說法。

“不是這樣的,我不是因為過敏癥才有這個想法。而是我現在喜歡的人,他是一個Omega,所以我才是OO戀。”

先後順序很重要,他並不是因為其他原因才喜歡上霍銘崢,而是因為他喜歡的是霍銘崢,進而自己才是OO戀。

寧淵沈默半晌,再開口時聲音甚至有些沙啞:“小池,當初的事情是我的錯。如果我那天沒有因為和朋友聚餐讓你一個人回家,你就不會遭遇那樣的事情,受到那樣的傷害,那天之後,我一直在後悔。如果那天我能和往常一樣去接你放學,或許這一切悲劇都不會開始……”

寧池搖頭:“不是這樣的,哥哥你要明白,壞人只要決定了做壞事,那麽他們就不會因為你那天接我放學而罷手。

可能是在我假期出去玩的時候,可能在我翻墻偷溜出去買零食的時候,他們都可能會對我不利。

我們不能因為別人的過錯而懲罰自己,他們已經受到了法律的制裁,哥哥,你也該走出來了。”

寧淵滿眼痛苦:“如果我走出來了,那你呢?”

如果他走出來,留下寧池一個人陷在那樣的回憶裏,他該有多無助?

“你是真的喜歡他嗎?”寧淵問。

寧池沒有任何猶豫地點頭:“對,我喜歡他。”

“那他喜歡你嗎?”

寧池遲疑地輕輕搖頭:“我不知道。”

寧淵:“那你和他說過你喜歡他嗎?”

“沒有……”

這個回答一出,視訊兩頭只剩下沈默,長久的沈默。

視訊的最後,寧淵語重心長說道:“如果是你的選擇,那哥哥都會支持。但是我不希望那只是你一時沖動產生的想法,我更希望,那是你深思熟慮過的結果。”

通訊斷開後,寧池在沙發上坐了很久。

大概是因為剛晉升上將,許多工作權限需要交接處理。所以霍銘崢休假一天再上班後,就開始了早出晚歸的生活。

這天下班回家後,他看到寧池坐在沙發上,便問道:“怎麽不開電子屏?”

往常這個時候,寧池已經吃完了飯,癱在沙發上看喜劇或者綜藝了。

然而,寧池似乎在他出聲之後才註意到他已經回來了,整個人有些魂不守舍。

霍銘崢皺著眉頭:“遇到什麽事了嗎?”

寧池笑了笑,揉了揉眼睛:“沒有什麽事,只是在想今天導師布置的作業,感覺有點難。對了,我還沒吃飯,一起吃?”

霍銘崢一眼就看出寧池在撒謊。

正常狀態下人思考時,身體會很放松,因為註意力主要都集中在大腦的思考中,寧池也是如此。

然而剛才,寧池整個人腰背挺得筆直坐在沙發上,這說明他的狀態很緊繃,這不應該是思考作業會有的狀態。

但是,寧池給出了那樣的回答,霍銘崢並沒有打算拆穿。

雖然他在軍團食堂已經吃過了,但是此刻他還是決定和寧池再吃一次。

今晚餐桌上的氛圍異常沈默。

然而,就在霍銘崢思索著造成這樣變化的緣故時,就聽到對面寧池問了一句:“你對OO戀怎麽看?”

霍銘崢楞了一下,心下有些疑惑寧池怎麽會突然想了解這個。

“OO戀我接觸得不多,不過在軍隊裏,我見過幾對AA戀伴侶。誠然帝國法律已經承認了OO戀和AA戀的合法性。

但這部分的群體人數仍然是少數,並且有些地方還會有歧視現象。不過在我看來,這只是每個人的性取向不同,就和所有的AO戀一樣,沒什麽特殊的。”

寧池心下松了口氣。

霍銘崢並不排斥OO戀。

這是個好的現象。

接著,他又委婉問道:“曾經有Omega追你嗎?”

霍銘崢對外的身份性別是Alpha,而且又這麽優秀,應該會有很多Omega大膽示愛才對。

霍銘崢輕笑一聲,“你對這個感興趣?”

然而出乎他意料地是,寧池這一次不閃不避,目光直直看向自己,點點頭表示了自己對這個問題的濃厚興趣。

霍銘崢心中升騰起一絲怪異感,但是還沒來得及抓住,就被寧池打斷了。

“這對我很重要。”

這個表述對霍銘崢來說太有誘惑力了。

他很想追問,為什麽很重要,你為什麽想知道。

但他知道,現在還不是掀開窗戶紙的時候,所以他選擇回答寧池之前的問題。

“曾經有Omega追求過我,不過結果你也看到了,我並沒有選擇和誰交往。”

聽到這個回答之後,寧池臉上的表情和霍銘崢想的完全不一樣。

他以為,聽到這個回答的寧池心裏會放松開心一些。但是恰恰相反,他面上的神情反而更凝重了。

寧池想:如果霍銘崢從前並沒有和任何Omega交往,那是不是代表著,他自己本身並不接受OO戀。

他可以接受別人是OO戀,但自己並不願意嘗試。

得出這個結論後,寧池沒有再提及相關話題。

他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思路,才能決定下一步該做什麽。

今晚得到的信息太多太雜,他要好好捋一捋。

當天晚上,寧池睡前躺在床上做了決定:如果霍銘崢自身可以接受OO戀,那他就主動出擊。如果霍銘崢本身不是,那他就當這段感情從頭到尾是自己無疾而終的暗戀,然後慢慢忘掉。

他沒想過把霍銘崢的性向改變,那對霍銘崢來說,不公平。

寧池自己已經因為某件事影響了身體和以後的生活,不能讓霍銘崢因為自己這一段不知道能不能走到終點的感情,改變他的後半生。

於是,在接下來的幾天裏,寧池晚上拉著霍銘崢看了好幾部關於OO戀的電影和紀錄片。

這麽幾天下來,饒是霍銘崢再怎麽不理解,想等事情順其自然發展,也忍不住在某天看完片子之後問道:“你……是不是有什麽話想說?”

被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,寧池心裏有點緊張又有種「終於到這一天了」的釋然。

他擡起頭直直看向霍銘崢,眼神堅定,“我想和你說,我其實是個OO戀。”

霍銘崢表情錯愕,第一時間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。

但是緊接著,寧池就用實際話語堵住了他的僥幸心理。

“你沒有聽錯,我也沒有口誤,我真的是OO戀。”

說完之後,寧池雙手交握,指節用力相互按壓,仿佛這樣能多一點勇氣。

“知道我是OO戀之後,你是什麽想法?”

這時候霍銘崢腦子一片空白,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有什麽想法。

他沈默了幾秒,決定先安撫一下寧池。

“你突然和我說這麽大的一件事,我還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。不過你不用擔心,我不會因為這個對你有任何冒犯或者不禮貌的想法。相反,我很慶幸你願意對我坦誠。”

寧池心裏燃起一絲希冀。

霍銘崢這麽說,是不是代表著,自己可能有希望?

當天霍銘崢晚上和寧池說要臨時加班,去了第一軍區的訓練場。

加班是假,釋放情緒是真。

他喜歡的Omega,喜歡的也是Omega。

這個念頭不斷出現在霍銘崢腦海裏,於是,軍事訓練器材室裏。因為承受負荷過重而亮起紅燈的器材不在少數。

但是,刺耳的警報聲並沒能讓霍銘崢的心緒平覆下來。

他換上了作戰服,進了全息實戰倉。

在裏面待了整整一個晚上。

直到淩晨六點,才滿身大汗地從裏面走出來。

在軍區休息室洗漱完,換了一身清爽衣服後,霍銘崢身上還帶著在全息倉廝殺後的煞氣來到辦公室,打開電子屏,自己給自己批了一天假。

隨後,拿起車鑰匙,離開了第一軍區。

既然寧池會主動說出這件事,那說明自己前段時間的親近舉動或許給他造成了一定心理壓力。

如果一開始的路線就是錯的,那怎麽也不會走到終點。

他昨天和寧池說的後半句話其實是真心話。

他很欣慰寧池能對自己坦誠,那至少說明自己在他心裏至少占據了一定的分量。盡管那個分量,不是代表著戀人預備役,而是朋友。

盡管這個事實,會讓自己痛苦。

既然寧池坦誠,霍銘崢想,那自己也該和他把某些事情提前說清楚。

就在寧池為昨晚霍銘崢沒回家的事情擔憂,覺得是不是因為自己的坦白影響到了霍銘崢的時候。

第二天一早,霍銘崢回來了。

霍銘崢把繞遠路買的,上次寧池提了一嘴想吃的早餐放到餐桌上,“過來吃早飯吧。”

寧池看到桌上放的早餐,心臟怦怦跳,霍銘崢特地買的早餐,那是不是代表,自己有可能被接納?

然而,這份希冀的好心情只保持到了吃完早飯的那一刻。

寧池剛放下筷子,就聽到坐在對面的霍銘崢向自己道歉。

“對不起。這段時間你應該因為我的種種舉動困擾了很久,昨天你坦誠告知之後,我想了很久,也認真反思了自己的一舉一動,確實是有很多不妥的地方。

今後的相處中,如果你有覺得我過分親近讓你感覺不舒服的地方,你可以直接和我說,我會改正。”

“當然,我也會自發地保持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相處距離。”

一番話直接讓寧池剛剛激烈跳動的心臟像是猛地被潑了一盆冰水,直接凍結在胸腔。

自己昨天剛表明自己的性取向,表示自己和他是可以相配的,隔天就和自己說願意保持兩個人之間的距離。

寧池覺得自己很難堪。

他好不容易跨出去的那一大步,猛地就被推回來,完全不給人反應的時間。

寧池死死咬著下唇,忍住鼻尖的酸澀,兩只手扶著大理石的的堅硬餐桌,勉強支撐住自己。

就這麽沈默著,時間一點點走過。

過了好一會,寧池才借著假裝咳嗽的模樣把手捂住嘴巴,順便胡亂抹了一把臉。

不能丟臉,不能讓他看見自己在哭。

已經很丟人了,不能再更丟人了。

他怕霍銘崢看到自己泛紅的眼角,但是不擡頭說話會沒底氣。

所以他擡眼,視線勉強和霍銘崢的胸膛齊平。

寧池聲音有些沙啞,但還是堅持回應了霍銘崢:“我明白你說的意思了。”

明白了,也不會再有期待了。

看著寧池轉身回房的背影,霍銘崢心裏一陣空落落。

明明昨晚在訓練室待了一晚上,但是現在他又想再次回到那裏。

明明待在一個屋子裏,但是兩個人,一個一整天都沒有出房間門,一個一整天都沒有出書房門。

直到傍晚,寧池才從房間裏出來,恰好和剛從書房出來的霍銘崢打了個照面。

寧池臉上揚起一個略顯僵硬的微笑,指了指自己身後的背包:“今晚陳折找我有事,談一個通告,我過去一下,晚上應該不回來了。”

霍銘崢下意識脫口而出:“我送你過去。”

寧池搖頭拒絕了。

“不用,我已經約好了車。很快就到了。”

正說著,寧池的通訊響起,他一邊接起,一邊若無其事地和霍銘崢擺了擺手,往大門玄關走去。

“師傅你到了嗎?嗯好,我現在下樓,您稍微等我一會。”

說話間,寧池迅速換好了鞋,打開房門走了出去。

“哢噠……”

大門再次上鎖的聲音十分清脆。

霍銘崢站在書房門口,看著那扇已經關上的大門,眼裏情緒晦暗不明。

過了一會,似是想到了什麽,他抓著車鑰匙連鞋都來不及換就跑了出去。

而已經走出門外的寧池,心裏也並不好受。

他看著已經斷開的通訊,心裏自嘲:以前真心想坐網約車的時候,總陰差陽錯被霍銘崢送過去,坐不上;

現在想坐霍銘崢的車,反倒沒有正當理由了,兜兜轉轉也還是成功約上了這個師傅的車。

上車後,難得地是那師傅還記得寧池。

“小夥子,我記得就是你,前兩次約了沒坐上我車是吧?今兒個讓你好好看看我這五星好評車的服務。”

寧池打起精神捧場地笑了笑,但藏在口罩後面的嘴角,翹起後又很快耷拉下去。

出租車師傅是個話癆,“小夥子,你這準備上哪去呀?”

“朋友家……”

“哎喲,那肯定是去和朋友一起玩了,晚上一起吃個飯,喝點小酒,沒事再打兩把游戲,哎喲,這生活可真是美滋滋。”

“還行……”至少能和陳折吃個飯,喝點酒,還能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麽可憐。

寧池心情不好,對師傅提出的問題也回答得一板一眼。但師傅是個自來熟,完全不介意,就這麽死板的一問一答,師傅都能聊到目的地。

臨下車前,師傅轉過頭看向寧池,照舊還是嘮嗑般地閑聊:“哎呀,小夥子要開心點,人生沒什麽過不去的檻嘛,開心點,和朋友喝點小酒,什麽都過去了。”

寧池楞了一下。

原來自己的負面情緒已經這麽明顯了嗎?

寧池背著包,慢吞吞走進陳折家的小區裏。

剛走沒兩步,陳折的信息就發了過來:你到我家小區沒?我去接你?

寧池回覆:不用,我現在快到你住的單元樓了。

“那行,我就不下去了。對了,你怎麽突然想過來了?”

寧池一邊走一邊打字回覆,完全沒發現自己身後跟著個人。

霍銘崢穿著家居拖鞋跟在後面,放輕腳步,看著離自己不遠處的那個瘦弱背影,心情覆雜。

寧池走後,他想到上次跟著寧池的那個偷渡客。除了那個已經被自己揪出來的,躲在暗處的還不知道多少雙眼睛,尤其現在又是接近晚上,於是他跟了出來。

一直開車跟在寧池定的網約車後面,一路跟到了小區。

一直看著寧池進了電梯,霍銘崢才停下腳步。

他出來得急,只帶了終端和車鑰匙。

寧池上了電梯後,他發了個信息給陳折:他已經上了電梯,他到你家之後,給我發個消息。

陳折:沒問題,您放心,我保證把他全須全尾還回去!

這條消息剛發出去沒多久,陳折家的門鈴就被按響了。

打開門一看,外面正是寧池。

陳折麻利地退出和霍銘崢的聊天框,笑著把寧池迎進門:“今天怎麽突然說要到我這裏來了,你和霍銘崢,你們兩口子吵架啦?”

陳折不知道來龍去脈,但是寧池這離家出走的陣勢,再加上霍銘崢還偷偷跟著,這怎麽看都像是兩口子吵架了。

寧池摘下口罩,一張小臉面無表情:“我們不是兩口子,也沒有吵架。”

只是現在兩個人不適合待在一個屋檐下而已。

陳折一聽就樂了,就這陣勢還不是吵架啊,活脫脫一個受氣小媳婦樣。

“得了得了,不問了,今兒個來我這想吃飯還是想唱歌?吃飯的話我看看附近有沒有哪家五星級酒店……”

陳折一邊說著一邊作勢把終端拿出來要點菜,結果一把被寧池給推了回去:“別,五星級酒店的點餐公司可不報銷。”

頓了頓,寧池補充道:“不吃飯也不唱歌,今天,喝酒。”

從寧池嘴裏聽到「喝酒」兩個字,陳折整個人都楞在原地。

他剛才沒聽錯吧?曾經滴酒不沾甚至還勸自己少喝點酒的人,現在居然主動說要喝酒?

乖乖,這到底是在霍銘崢那受了多大刺激?

陳折勸了幾句,勸不動,寧池坐在陳折家餐廳旁邊的吧臺上,鐵了心要喝酒。

沒法,陳折只能給他拿了點低度數的果酒。

“先說好啊,我這可只有這酒了,你要嫌棄那別喝了。”

寧池瞥了一眼酒瓶上的酒精濃度,把面前的酒杯往前推,拿過陳折手裏的果酒自己開了瓶蓋,倒了滿杯。

陳折看到想阻止,借酒消愁也不是這麽個喝法啊。

他想攔但是沒攔住,寧池倒完之後把酒杯往嘴邊一送,沒幾秒鐘就見底了。

放下酒杯,寧池重重呼出一口氣,擡頭問陳折:“這個不好喝,換一個吧。”

陳折:“誒唷我剛都說了我這……”

“我知道你這還有別的酒,上次你還和我炫耀剛進了一批新酒,舍不得喝。”

一句話把陳折的理由給堵上,沒辦法,陳折只好拿了點中度酒。

結果寧池看了一眼酒瓶子,咕嘟咕嘟又給自己倒了個滿杯,然後咣當一下子又給幹完了。

陳折這個老酒鬼看了都怕:“小池啊,咱有話好好說行不?你看你這在我這喝這麽猛,你以前又沒喝過酒,這萬一喝出點什麽事來……”

萬一出點什麽事,他怕霍銘崢把他皮都給扒了。

寧池懶散地掀起眼皮子:“誰跟你說我以前沒喝過?”

說完,端起倒滿酒的酒杯又是咣當一下子幹完,喝酒和喝水似的。

關鍵喝完還和沒事人一樣。

寧池一邊倒酒一邊和陳折說:“我十六歲性別分化之後,自己在家喝了半個酒櫃的酒,不也好好活到現在了嗎?”

那次之後,寧淵嚇壞了,非要把他拉到醫院檢查,生怕喝出什麽問題來。

自那以後,他就再也沒喝過酒。

他害怕看到寧淵愧疚的眼神,也害怕借著酒精麻痹感官的自己。

但是今天是個例外。

寧池一邊喝酒,一邊想,今天讓他再喝一次,喝完之後,他和霍銘崢就橋歸橋路歸路,他們是協議結婚的合作對象,是室友,是朋友。

但,他不會再對霍銘崢抱有可能會成為情人的期待。

陳折本來一開始還想說陪寧池喝點,畢竟低度酒嘛,喝點也沒事。

結果看到寧池這個喝法,他整個人都精神緊張起來,別說喝酒,現在喝水他都不敢離開太久,生怕寧池喝出個好歹。

陳折有心想攔著,但寧池總能用各種辦法讓他妥協。

他拿這小子一點辦法都沒有。

沒辦法,最後只能在寧池對面坐下,無奈說道:“那你這喝了我這麽多酒,總得給我個喝酒的理由吧,那我這總不能不明不白就讓你喝這麽多,你說是不是?”

陳折想著,攔著喝酒攔不住,那聊天轉移點註意力總行吧。

寧池喝了酒之後,倒沒有清醒的時候顧忌那麽多,他把酒杯往桌子上「Duang」一放,擦了擦嘴邊的酒漬,“失戀了……”

聽到這個回答,陳折懵了。

就他對寧池生活和交際範圍的了解,這個失戀對象絕對是霍銘崢沒跑了。

但是霍銘崢今天這關心的陣仗,也不像是掰了啊……

趁著寧池倒酒的功夫,陳折偷摸拿出終端給霍銘崢發了條信息:

“小池說他失戀了,現在正喝酒呢,到底怎麽回事?”

霍銘崢看了消息之後,狠狠皺起眉頭,罕見地從懸浮車裏摸出了一支煙,塞進嘴裏,咬著,沒點著。

“看著他,讓他少喝點。不能超過三杯。”

霍銘崢狠狠咬了一下煙蒂。

昨天剛和自己說是O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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